钱江晚报·小时新闻记者 陆芳/文 通讯员 吴思娴/摄
杭州西湖边南山路上,距离柳浪闻莺不远处,有一处安静的里弄叫“勾山里”。
走进去,可以看见勾山里17号的门牌,石库门建筑的青石门坊上刻着“西湖琴社”四个字。
时常可见来自五湖四海的天下琴人,到此叩访,络绎不绝。有白发苍苍的老者,有幼儿园的顽童,还有金发碧眼的老外。
很多人随身背着一张古琴,所谓剑胆琴心,像极武侠小说中仰慕高手的登门拜访。
门里面,“西湖琴社”中,有高人雅士抚琴论道,有初来者拜师学艺,更有清越的古琴声不绝于耳。
中国的古琴文化源远流长,博大精深。古代,文人所推崇并要掌握的“四艺”琴棋书画,古琴、围棋、书法、绘画,古琴居首。
古琴艺术也是中国历史上最古老、艺术水准最高且最具民族精神、审美情趣和传统艺术特征的器乐演奏形式。
古琴,又称瑶琴、玉琴、七弦琴。古籍记载伏羲作琴 ,又有神农作琴、黄帝造琴、唐尧造琴。舜定琴为五弦 ,文王增一弦,武王伐纣又增一弦为七弦。
2003年,具有三千年历史的中国古琴向联合国成功申遗,成为世界遗产。西湖琴社则是这一世界非遗中的全国八大琴社之一。
浙派古琴是中国最古老的古琴流派,以“疏畅清越”的琴乐风格名扬天下。在2003被捆绑进入世界非遗后,2008年成为第一批国家级非遗扩展项目。
而勾山里的“西湖琴社”,正是新浙派古琴的源头,见证了浙派古琴的复兴。
徐氏祖孙三代古琴人,在这里以琴传音,传承着浙派古琴的千年文化。
徐元白
徐匡华
勾山里的“西湖琴社”,徐氏三代浙派古琴人
初夏的南山路,梧桐树叶翠绿欲滴,柳浪闻莺莺飞草长。
我推开“西湖琴社”的木门,青石铺就的院落中,假山漫叠,几竿瘦竹倚在墙角,盆景错落,还有古朴的石台、石凳。
约好了下午两点采访的徐君跃,早早就已在琴社。
徐君跃
徐君跃的祖父徐元白是新浙派古琴的开创者,被称为“重振浙派第一人”。祖母黄雪辉与父亲徐匡华也都是著名浙派琴家。出生古琴世家的他,自幼便随家人习琴,后又师从龚一、姚丙炎、吴文光等古琴名家,尽得真传,是浙派徐氏古琴的第三代传承人。
徐君跃从小在勾山里长大,今年是他从祖父、父亲手中接棒成为西湖琴社掌门人的第17个年头。
“西湖琴社”是个两层建筑。一楼是客厅,陈列着与古琴有关的各种文献资料,墙上是徐君跃祖父徐元白、祖母黄雪辉、父亲徐匡华等人的老照片。
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墙上挂着的各式古琴,以及屋子正中摆放的两张古琴。
我到达时,一楼有几位琴人正在抚琴。二楼原来就是徐氏一家人的卧室。
上世纪五十年代,徐元白一家迁入现今西湖琴社所在地——勾山里17号。
祖父1957年去世后,在浙江文史馆工作的祖母黄雪辉用薪水养活一家人,生活虽然辛苦,但古琴的传承依旧不断。
1979年,以父亲徐匡华为主的杭州古琴爱好者在杭州市文联、音协的帮助下,在徐氏勾山里的家中,组织起了“杭州古琴研究小组”,时不时举办客厅雅集。1986年,西湖琴社在此正式成立,父亲徐匡华成为社长。
徐匡华与琴友
徐君跃出生时祖父已经去世。他对古琴的爱好是祖母一手培养的。
幼时的徐君跃与祖母黄雪辉
“我是祖母带大的,她常哼着古琴曲,拍着我的背,哄我入睡。第二天又是在她弹奏的古琴曲中醒来。”
“祖母经常带我出去走走,在西湖美景中,让我慢慢领悟什么是情景交融,什么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意境。”
小时候,令徐君跃印象最深的事,就是家中的古琴雅集。祖母与父亲会邀请很多学生、琴友一起来家里弹琴喝茶,颇有古代文人雅士聚会的风范。
而他把古琴当作玩具,边弹边玩,渐渐也有了学习、演奏的兴趣。
他说,祖母对他的教育不仅仅是琴艺方面,更多的是为人处事方面。祖母和父亲对于推广古琴文化几乎不遗余力。条件困难的学生经常吃住都在他们家,有的还一住一个多月。他们还会把琴、琴谱、书籍、唱片送给学生。
“祖母和父亲告诉我,天下琴人是一家”。
徐君跃
雷锋塔下的“半角山房”,曾有个“壶碟会”
在西湖琴社一楼客厅的中央,我看到挂着徐元白画的一副兰花图。
徐君跃说,祖父琴棋书画皆通,最喜欢画兰花。
兰花图边上是徐元白好友,国学大师、一代儒宗马一浮为其所写的一副对联“泠泠七弦上”“栖栖一代中”。
“泠泠七弦上”,出自唐朝刘长卿的诗《听弹琴》“泠泠七弦上,静听松风寒”,古琴又称七弦琴。
“栖栖一代中”则出自唐朝李隆基的《经邹鲁祭孔子而叹之 》“夫子何为者,栖栖一代中”,讲的是孔老夫子一身奔波,忙忙碌碌周游列国,疾恶鄙陋世俗。
马一浮将徐元白一生致力于浙派古琴的传承和推广比做孔子,可见其对徐元白的推崇。
而徐元白的一生也堪称传奇。
徐元白
让我们还是先从浙派古琴说起。
在古琴艺术中,浙派古琴自成一体,演奏追求“微、妙、圆、通”的音色,以“清、微、淡、远”的艺术境界为指归,追求文雅、恬静、简洁、洒脱的意境,以中正、平和、细腻、轻婉的曲风名扬乐坛。
浙派古琴艺术流传于浙江地区,这一流派的发展分古代和现代两个时期。
古代浙派古琴艺术起于南宋,创始人为郭楚望。他创作了《潇湘水云》《泛沧浪》《秋鸿》等传世作品。
郭氏传艺于刘志方,刘志方又传毛仲敏、徐天民,由此形成在当时琴界占有重要地位的浙派。
其后徐天民门下在元明时期传承四代,将浙派古琴艺术推向顶峰,一时有“浙操徐门”、“徐门正传”之目。
入清以后,浙派古琴艺术渐趋衰微。
而再度将浙派古琴发扬光大的,就是徐元白。徐元白也被誉为“重振浙派第一人”,浙派古琴大家,新浙派的开创者。他在古琴演奏、琴学理论创作、音律研究、传授和斫琴方面均有很深的造诣。
徐君跃说,祖父出生于1893年,号原泊,浙江台州椒江海门人。曾祖父徐月秋精通乐曲,擅奏琵琶、三弦等乐器。
1912年,祖父在苏州天平山拜杭州“照胆台”方丈——清末浙派大琴家大休上人为师,勤学苦练,尽得浙派技艺,并有所创新。后走访“诸城派”鼻祖王宾鲁、“山林派”李子昭、“九嶷派”创始人杨宗稷、“广陵派”琴家张益昌,又与查阜西、吴韬等琴家结识或师或友,并与北京“岳云”、扬州“广陵”、苏州“今虞”、南通“梅庵”等琴社团体频频往来,博采众长。
他说,祖父在古琴演奏技巧上继承了浙派“微、妙、圆、通”的潇洒奔放特色,自成一种古朴典雅、深造内含、善于抑扬顿挫的独特风格,所弹奏的琴曲韵味深长。
徐元白
18岁时,祖父由李济深先生介绍,追随孙中山北伐,一度宦游江、浙、豫、闽、蜀等地。
1939年徐元白在南京与徐芝荪等组建“清溪琴社”。
抗战期间,祖父与杨少五等人在重庆组建了“天风琴社”,并任社长。在重庆大轰炸的时候,敌机肆虐炸弹频扔,但天风琴社的琴声从未断绝。
祖父把《义勇军进行曲》《大路歌》《和平颂》等救亡歌曲移植到了古琴之上,从而开辟出烽火岁月里的“文化桃源”,被时人称为“抗战时期华夏文化绚丽异彩的一次弘扬”。
1928年,祖父购置杭州雷峰塔边上苏家山东的半角山房,作为居所。伴着湖光山色,祖父与祖母常抚琴弄弦,奏山水清音。在这里,祖父开始授徒和举办一月一会(壶碟会)雅集活动。
徐君跃说,“ 壶碟会,谐音 ‘蝴蝶’。就是来参加雅集的人,自己带一壶酒一碟菜,大家一起聚会,弹琴、品酒、喝茶。”
他说,“壶碟会”中很多琴人或者文化人得到一张琴,都喜欢给大家一起分享,所以祖父经常会在雅集上让大家一起品鉴、雅玩。
1946年抗战胜利后,祖父弃官回到杭州,重整半角山房,与张味真、马一浮、张宗祥、张大千、蒋苏庵、吕佛庭等友人,重新恢复举办“西湖月会”活动。
第七届西湖月会合影
徐君跃说,祖父古琴的理论思想主要源于清代浙派琴学专著《春草堂琴谱》。祖父还编撰了《天风琴谱》及琴论多篇,以艺术实践和理论极大推动了浙派古琴艺术的复苏和繁荣。
琴中良医与一段“木石之缘”
“西湖琴社”的墙上挂着各种形制的古琴。徐君跃说,古琴的形制有多种,很多以圣人名字取名,比如仲尼式、伏羲式、神农式等。
古琴与琴人在演奏时以“人琴合一”为最高境界,平时也经常是片刻不离。按照现在的话说,古琴可以说是琴人的“灵魂伴侣”。
他说,古琴因为腔体小,斫琴的工艺复杂考究,如果保养修缮得当,在使用上几乎是无寿命期的。作为古董的古琴,即使有上千年的历史,到现在依旧能够拿出来演奏。
我问徐君跃,“西湖琴社”的“镇社之宝”是之前有琴友来寻访的苏东坡监制的那张宋代古琴“疏桐”吗?
徐君跃笑着表示,社中确实收藏了一张宋琴。这张琴是北宋元祐四年间,苏东坡第二次来杭州做官时,在杭州梵天寺监制的一张古琴。祖父偶遇而得,非常有价值。
徐君跃
不过他表示,“镇社之宝”倒不是这张宋琴,而是一张无名的唐琴。
“我祖父祖母都非常喜欢这张唐琴,他们生前对这张琴可谓是须臾不离身。这张唐朝古琴,形制流畅,非常秀气。琴首是块玉石,足、枕也是玉,装饰考究。音质也非常好。”
他说,著名古琴家吴景略之子,也是他的老师,中国音乐学院教授吴文光每次到杭州,都会让徐君跃把这张唐琴拿出来。他在杭州一天就要抚一曲,抚完后更是爱不释手。
不过徐君跃自己最喜欢的,则是一张明代“宁王琴”。宁王即明代藩王朱权。朱棣登上皇位,朱权改封南昌后,从此远离朝政,避地幽隐,专心编纂书籍,研究艺术。
明仁宗洪熙元年,公元1425年,朱权历经十二载,编撰完成了一本叫《神奇秘谱》的古琴谱,这也是现存最早刊印琴曲减字谱的古琴谱集。
“这张琴的形制和断纹都非常漂亮,声音也是上佳。且因是王琴,制作的标准也很高。”
徐君跃
不过徐君跃现在演奏经常用的是另一张明代古琴“益王琴”,声音通透,他也很喜欢。
益王琴
益王琴
益王琴
聊到古琴,中国艺术研究院是国内乃至国际上在琴谱、琴器、古琴录音档案等收藏最丰富的学术机构,现藏有自唐代到民国时期的古琴92张。
今年2月,中国工艺美术馆、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馆落成开馆暨“中华瑰宝——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和工艺美术展”开幕。开幕展览中“旷古遗音”,展出了中国艺术研究院收藏的晚唐至民国的28张古琴。
这其中就有徐君跃祖母捐赠的两张古琴,一张是宋琴,另一张就是徐君跃祖父亲斫的古琴。
徐氏家族向中国艺术研究院捐赠的两张古琴
上世纪30年代,徐元白与其弟徐文镜也以斫制古琴闻名,他们曾自制琴50余张,流传各地,尤其在斫制仿唐琴方面取得独到造诣,成为斫琴高手。
徐君跃说祖父不仅是斫琴高手,还被誉为“琴中良医”,并成就了一段“木石之缘”。
徐君跃
西泠印社的徐克芳是一位篆刻家,他得到了一张仲尼式宋琴“万壑松风”,但有点破了,声音不理想。于是找到徐元白,请良医医治一下。徐元白重修了古琴并刻了重修内款。徐克芳非常高兴,觉得古琴的声音“顿觉音实而宏,符合万壑松风之原意矣”。
仲尼式宋琴“万壑松风”
在一次西湖月会上,徐元白用重修后的“万壑松风”演奏了一曲。
一位叫杨应鹏的琴友听罢一曲,像是入了魔,几天睡不好,总有琴声在回响,茶饭不思,很想得到这张琴。
但“万壑松风”对徐克芳来说也是宝贝,怎会舍得呢?后来,画家唐云给杨应鹏出了个点子:徐先生是篆刻名家,对印石也很钟爱,若他能去找些名贵的印石来和徐先生交换,说不定能成。
于是唐云作为中间人,最后杨应鹏拿着几块辛苦觅得的上好鸡血石和田黄,才从徐克芳那里换回这张“万壑松风”古琴,从而成就了一段木石之缘的佳话。
杨应鹏得到琴后,即和徐元白学琴,后迁居上海。
徐君跃说,“前几年,杨应鹏的孙子杨光找到我,说琴的雁足掉了,让我帮他修一下。我帮他修好后,他也跟我学琴。”
徐君跃说,马一浮先生也酷爱古琴,当年马老住在西湖花港蒋庄时,与祖父的半角山房隔苏堤相望,渡西湖相通。
马一浮抚琴需要调音时,常常划一小舟过湖请祖父调试,有时也请祖父弟子姚丙炎上门调试,而搜罗到了老琴需要修复,一定会前来半角山房找祖父。
有一次,马先生携琴前来调弦,祖父祖母正在种菜,于是就请父亲代劳。当祖父祖母提着刚从菜地里摘下的新鲜蔬菜回到厅堂,父亲已为马先生调好琴弦,在演奏祖父新创作的《西泠话雨》,马先生听后赞此曲作得好。那天徐马二人兴致很高,直到雷峰夕照,马先生才乘小船回去。
张艺谋的《英雄》中的盲人琴师
西湖琴社的墙上,有一张张艺谋电影《英雄》的剧照。一位仙风道骨的盲琴师一袭白衣,白须、白发随风拂动,神情似水,专心抚琴。这位琴师扮演者就是徐君跃的父亲徐匡华。
徐匡华在电影《英雄》中饰演盲琴师
2002年末《英雄》上映后,钱江晚报记者也曾专程到勾山里的“西湖琴社”采访徐匡华先生。
徐匡华是徐元白之子,新浙派古琴的第二代传承人。他从小对古琴耳濡目染,13岁在父亲的传授下学古琴。
抗战暴发后,时局动荡,徐匡华中断古琴练习,就读四川大学史地系,后任上海正中书局编辑,在重庆、上海、杭州等地教过书。
“文革”后期,他这个“逍遥派”没事呆在家中,重新开始焚香操琴。也许境遇的变迁让他对古琴有了新的领悟,琴艺大进,以后一直练琴不辍。而从杭四中地理老师退休后,徐匡华更加一心扑在古琴事业上。
1982年,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为他和宋景濂录制的琴箫合奏曲《思贤操》,被亚太会议挑中,送到联合国,并出版了乐谱,向全世界音乐教育机构推荐, 成为国际上广为流传的一首代表中国传统文化的名曲。
徐匡华与宋景濂琴箫合奏
2001年,徐匡华出演张艺谋电影《英雄》,饰演盲人琴师一角。
当时,张艺谋在电影中需要一位年龄大的有一定名望的古琴演奏家,托人在浙江秘密寻找。后浙江文化界有人推荐了84岁的徐匡华。
张艺谋派了两个副导演专程赶到杭州,把徐匡华接到了横店。张艺谋见到徐匡华后,觉得与他心中古琴师的形象很相近。而徐匡华就在横店呆了下来,这一呆就是20多天。
电影中,无名舞剑,长空执枪,两大绝世高手棋亭对决。盲琴师着一身白衣,白须,白发,盘膝而坐,抚琴相伴。他的衣袂随杀气而动,而他,从容淡定,心如止水。酣斗愈烈,琴声渐急,蓦地,一声绝响,七弦齐断!长空被无名一剑击倒,盲琴师收拾残琴,翩然而去。
这是和古琴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徐匡华,第一次“触电”,他的名字也随着电影在海内外上映,开始为全球观众所知。
徐匡华
徐君跃说,《英雄》影响力很大,用现在话说,古琴因为这部电影“出圈”了。
“电影上映后,我们家更热闹了,经常有琴友找过来,有的甚至是千里迢迢从欧美飞过来,只为和我父亲学古琴。”
西湖琴社的第三代传人
徐君跃说,“我觉得自己的习琴之路比较幸运,出身古琴世家,自幼在家中听祖母和父亲弹琴,耳濡目染,有他们启蒙和祖母的耐心教导,我对古琴热爱至深。”
他说,家里经常有各地各派大琴家来访如程午嘉、梁在平、吴景略、张正吟、梅曰强等,使他开阔了眼界并得到诸多指导。
“十几岁时,父亲决定送我去上海跟随龚一老师和姚丙炎老师学习。记忆里那时候去上海买票都很困难,五六个小时的车程,还买不到座位票,过道里站满了人,我只能挤在里面,挤不下的时候甚至躲在别人的椅子里面。到了上海之后,就住在亲戚家里,一呆就是一阵子,老房子旧且小,只能在客厅里打地铺,正是这些磨难让我更加珍惜每一次的学习。”
他说,印象里龚一老师的家当时也很局促,九平方大,放不下琴桌,上课的琴只能放在缝纫机上,虽然教琴的环境不优越,但是龚老师完全不会被影响,他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给我打拍子,每一次回课都非常严格,每个细节,每个节奏,都要精准。往往学习的琴曲都要自己抄写。龚老师的这些教学方法和严谨的风格让他很受益匪浅,现在的日常教学,他也会不由自主地要求学生的每个细节。
“想起姚丙炎老师,他是我祖父徐元白的学生,受到祖父乐观洒脱的影响,他总是给我一种宁静乐观的感觉。每次去他家上课,先见到他时,他不是在弹琴就是在打谱,心无旁骛,沉浸在自己的古琴世界里。之所以能如此投入地做一件事